希望你活得长长久久呀

关于

【快新】《梦境拥抱》(上)

工藤新一发现,他的梦困住了怪盗基德。

 

Summary:这是怪盗基德最后一个魔术,而他失败了。


时间线酒厂覆灭,潘多拉组织覆灭后,黑羽盗一已死亡设定,有M23涉及。


童话故事。


 

“夜莺为了爱而选择死亡,玫瑰救了他。”

 

1.

 

一个人有可能被困在另一个人的梦中吗?

 

2.

 

工藤新一发现,最近那刚刚宣布要销声匿迹的怪盗基德再次出现了,只不过是出现在他的梦中。

 

工藤新一说不上来他梦见的是一个什么地方。

 

这里是飘浮在空中的一个孤岛,风与云在空中交汇,这里没有耀眼的阳光,只有无边无际的夜色,如一潭如墨的湖泊,没有清冷的月色,夜色中漾开了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地星河。星光如流水化作一汪清涧从天际淌下。一片森林覆盖着小岛,银白色树叶与枝干,亮银流转,树下的白玫瑰在这里热热闹闹地盛开,肆意热情地,势如破竹地席卷了整个小岛,铺天盖地。像一场梦幻孤寂的大雪,白茫茫落了满地。

 

这座岛上连着一座长桥,长桥的另一端尽头连着黑沉沉的夜。

 

新一站在森林里,身旁是长在荆棘里的玫瑰,他看见了不远处一个正在想方设法藏起自己的白色人影。

 

挺眼熟。

 

那个人藏在树后,努力地小心翼翼地掩盖自己,可是披风露出来的一角还是暴露了他的存在。

 

新一笑话他:“小偷先生,请把你的披风收一收。”

 

白色披风,熟悉的背影。

还能是谁呢?

 

隔着树林与玫瑰,新一都能感觉到躲在树后背后的人僵了一下。

 

工藤新一无奈,这一点都不像那个洒脱地说自己不再当怪盗的基德——他印象中的怪盗基德一直都是神气活现的,聪明恣意又嚣张。

 

一天前,警方抓捕了一个一直在寻找潘多拉宝石的组织。

同天,怪盗基德公开了他的最后一封预告函。

 

宣布潘多拉已毁,自己会金盆洗手,永不露面。

 

新一还记得,这个消息一出,满座哗然,没有谁能就这样平静地接受怪盗基德的告别——他们心中的怪盗基德是那样的神秘优雅,狡猾强大,他有不死的生命,他像空中高悬的月亮一样,就这样高高在上的,俯视众生。

 

他是众人眼中一束遥不可及的月光,是月下的神——以至于很多人都受了他魔术的蛊惑,心甘情愿地崇拜他、仰慕他、追随他。

而这样一个在众人眼中趋近于神的人物,怎么会迎来一个如此草率的收场呢?在众人眼中,他合该踏月而来,在众人面前完成他最伟大亦是最绚烂的最后一场魔术。

 

英雄都该有个符合英雄式落幕的故事结局。

而不是一封简单的预告函这样草草结束,这是所有人都秉持的观点。

 

那个时候得知这个消息的新一心情有些复杂,他跟基德的交情谈不上深,见面次数也不过寥寥数次——但每次的见面都是交心以待,他曾比任何人都无比接近的去靠拢过那个众人眼里的月下之神,他曾无比接近过那个面具背后的答案。

 

但现在这个月下之神——魔术师先生忽然告诉他,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就好像,之前他们的每一次交手,每一场追逐,每一次合作,都是错觉似的,你兜兜转转心心念念的想去靠近那轮月光,结果冰冷冷的月光说离开就离开。

 

不带半点情分,连个正式的、庄重的告别都没有。

就好像自己,在他眼里,也是个毫无轻重的小人物。

 

他离开的那样干干脆脆,不带留念。

 

但你能拿他怎么办呢?

 

有些怅然。新一想,早知道就该抓住他的,免得跑了,遗憾与难过就这样充斥着他的心,他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自己抓住怪盗基德时是什么样。首先就得揭下他的面具,然后质问他,你瞧,我抓你了,你再也别想逃了。

 

众人总说你是月下不死的神,但你瞧,你这束众人眼中的月光,不还是被我拉下了烟火凡尘。

 

新一自己不肯承认,想他了。

 

而现在,这个众人眼中那不可一世的大盗,正在想方设法藏起他暴露的披风一角——就像孩子偷吃零食被家长发现,慌乱中还试图擦干净自己嘴上的残渣,显得格外欲盖弥彰。

 

躲在树后的基德飞速收起暴露自己的一角。

看样子是准备要逃跑。

 

“站住,出来,让我见见你。”

新一命令他,他想,反正这是我的梦——我的梦,你总该听我的指挥了。

 

基德果然很听话地乖乖从树后里走了出来。白色礼帽,白西装,绀青衬衫,深红领带,单片眼镜。

 

白色的玫瑰在他们的身边耀眼盛开着。

和新一记忆里的那个小偷一模一样。

 

基德大大方方地笑了。

 

“有没有很高兴见到我?名侦探。”

 

新一想,他一定是很久前追捕基德追过头了。

才会这么接二连三地梦见他。

 

怪盗基德双手插兜,嘴角噙笑,他信步到新一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

 

像两个分别多年的故友再见,一如他们以往的每次相逢。

 

两个人确实是好久好久不曾相见了,他们每见一次都是困难的,命运就像隔阂在他们之间的一条鸿沟,每次都因为阴差阳错而分别。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原本也不该是相干的,可偏偏,这两个少年,非要执拗的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于是他们就在命运的一次又一次短暂的交错中相逢。

 

基德这样一打招呼,新一反倒忘词儿了。

 

新一本想质问基德,你现在平安吗?你要找的那颗特殊的宝石找到了吗?为什么不告个别?你又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但话落嘴边,一句也开不了口。就好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

 

基德明亮的眼睛望着他,没说话。

 

其实后来才想起,眼前这个基德,是他梦来的。

理所当然的不可能得到回复。

 

“名侦探还想抓住我吗?”

 

“当然想。”新一回答,“前提是你真的在这里的话。”

 

你只是我梦中的幻影。

 

工藤新一上前一步,想去触摸基德。

后者却像似被惊了一瞬,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寸,撞上了一颗长歪的小树。

 

新一愣了一下:“我现在没想抓你……”

 

我只想,确认一下你。

我想知道眼前的你,我是否能够触及。

 

“你为什么要躲我?”

 

基德认真想了想,然后谨慎地措辞:“名侦探,我是你的梦境里的人,所以你最好……嗯……不要触碰我,你也知道,梦里的世界不太稳定,万一你一碰我,我就不小心被你梦到其他地方去了怎么办?你懂吗,就像不小心碰到了电视遥控器,然后换了个台。”

 

新一被他的解释逗乐了,可惜现在不在现实世界,否则新一很想把这一刻录下来——你们瞧,你们心心念念追捕的大盗,在我面前说话都如此小心谨慎。

 

新一终于找回语言,他开始问第二个问题。

 

“你找到你想要的宝石了吗?”

 

眼前的基德目光如星,神采奕奕。

 

“是的,怪盗基德从来没有偷不到手的宝石。”

 

第三个问题。

 

“你……”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话未出口,一阵清风拂过,有玫瑰花瓣随风纷纷扬起,其中的一瓣,落在了新一的眼睛上,遮挡了他的视线,当他急急忙忙地将花瓣从眼睛上拂开时。

 

工藤新一从梦里醒过来。

 

怪盗基德消失不见。

 

新一有点气恼,他翻个身,蒙上被子,妄图再让自己睡着。

 

窗外飘来鸟鸣和花香。

 

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3.

 

第二天新一难得没喝咖啡,还在睡前给自己煮了热牛奶。

 

说是有助于睡眠。

 

窗外明月清凌,凉风习习,他再次进入梦中。

梦里的场景和昨天一模一样。

 

基德依旧站在银树下,玫瑰花丛间,白色怪盗服,眉眼柔和,周围的树叶间挂满了星光,星光拥簇,汇成一条流淌在树下的河。

 

星辰凝成河。

 

新一笑他,怎么连在梦里,你的出场都那么特别?

 

“你怎么做到的?”

 

基德笑的神秘调皮,他款款走向新一,一朵白玫瑰在他指尖盛开——他总能随时随地的带着玫瑰,更不必提现在他们本身就身处一个大的玫瑰园,他总是那样含情脉脉,似笑非笑,让你对他捉摸不定。

 

“名侦探,别忘了我可是个创造奇迹的魔术师。”

 

基德笑,他询问了星星,问星星愿不愿意将它们的光借给他一段时间,星星同意了。

 

他一走动,带起了风,于是星光就随着风漾开了,似云如雾,似烟如雪,有些光落在枝头,形成凛冽冰冷的雾凇。

 

新一从来没想过星光漾开也能这么好看。

他收下了基德送给他的那朵玫瑰,他想了想,又将玫瑰,再次放在了基德西服胸前的口袋里。

 

“名侦探,这是我送你的玫瑰。”基德有些不明所以。

 

“我知道,所以它属于我了。”新一眨眨眼睛,“现在我再将它送给你。”

 

趁着基德愣神的功夫,新一反手抓住了基德的手腕。

冰凉而没有温度,但这个人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你真的是我的梦吗?”

 

新一脸上笑意渐收,平静地陈述事实。

 

 

“为何你存在,如此清晰。”

 

 

4.

 

要瞒住名侦探果然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名侦探总有着能看破真相的眼睛,你的一丝一毫变化都瞒不过他的双眼——并且对真相总有种近乎执念的追求。

 

基德想。

他妥协似的放弃挣扎,表示投降。

 

“行吧我老老实实交代所有,名侦探你可以先松开我吗,我不会逃跑的,我保证。”

 

新一有几分抱歉地松开了禁锢着他的手,眼前这个人,不是模糊的,是清晰的,拨云见月,明亮而深刻。

 

就好像,眼前这个,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这个人存在于他的梦里。

 

周围的星光好像被他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了,一瞬间,星光四散,全都规规矩矩地躲在的银树的叶子后面,只留一丝光芒,悄悄地打量着他们俩。

 

基德活动了一下手腕:“这件事呢,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一天前,我帮着警方抓捕了一个一直在寻找潘多拉宝石的组织,而那个组织在寻找的宝石,也被我抢先一步找到了。”

 

新一沉默地听他说话。

 

“那是一块特殊的宝石,潘多拉。”基德蹙眉,“你知道的吧,潘多拉在希腊神话里,是神明送给人类的女性,神为了报复人,交给潘多拉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贪婪、痛苦、虚伪等世间一切的罪恶。所以这个盒子,在故事里也被叫做潘多拉之盒。”

 

“而我寻找的这颗宝石,和潘多拉魔盒一样,这颗宝石被罪恶层层包裹着。”

 

“潘多拉是一块承载着罪恶的宝石。”

 

新一惊讶,挑眉问他:“然后呢?”

 

“然后我毁掉了那颗宝石。”基德的神情带着几分无辜,“然后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被困在了这个地方。”

 

新一有些哭笑不得:“所以你是被一颗宝石困在了我的梦中?”

 

“大概吧。”

 

新一蹙眉:“有办法脱困吗?”

 

那些藏在银叶后的星光觉得两人气氛缓和了下来,又纷纷从叶子后跑了出来,滴溜溜地围着他们俩打转跳舞。

 

基德用手捧起一汪星光,回答:“我认识一个人,她在魔法上稍微有点造诣,很久以前她跟我说过,一个人如果被困在了梦里,没关系,时间到了,自然可以离开这里。”

 

“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了。”

 

两人平静无话,风吹过他们的发梢,星光如雪般落在了他们的发尖。

新一想,基德说的这些,他其实在心里大抵都猜到了,在新闻出来的那天,他猜到了基德所一直寻找的宝石叫潘多拉。

 

新一一时间又分不清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仅仅是他潜意识所幻化的一个梦。

智慧女神雅典娜为了挽救人类命运,曾将“希望”藏在了盒底。

 

潘多拉之盒同时也是承载了“希望”的盒子。

 

但是基德说,他被一颗宝石困在了自己梦里。

可能吗?

 

真的有人会被困在另一个人的梦里吗?

 

“名侦探。”基德似笑非笑,“我的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我被一颗宝石困于梦境。”

 

你相信吗?

 

我是真实,还是幻象?

 

既然是个梦,那么新一也抓不了他,两人难得的迎来一段不需要查出真相,不需要你追我躲的清闲时光。

 

两个人沿着这个小岛慢慢的走着。

 

一路上都有白玫瑰,白玫瑰生长于荆棘里,危险而美好。他们沿着一条小路走,有一部分星光跳跃着点亮他们的前进的方向,另一部分星光跟在他们身后,照亮着他们来时的路。

 

天际漆黑如幕,星星还在原来的地方,但是星光都被基德借走了。

所以也就看不见星星了。

 

“记得把星光还给星星。”新一戳戳他。

 

“好啦好啦知道啦。”基德一边走一边双手抱头,“名侦探真啰嗦。”

 

新一睨他一眼,基德立马闭嘴装乖。

 

“名侦探还想抓我吗?”

 

他们走了一会儿,新一回答。

 

“等你从我的梦里出去,我就去抓你。”

 

 

 

“行啊。”

 

 

 

5.

 

这几天晚上新一都会梦到基德。

 

两个人在梦里彻底回归了他们本有的少年脾性。新一在梦里不用当侦探,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的死亡,基德在这里也不需要做小偷,无忧无虑的天天表演魔术给新一看。

 

基德没有助手,星光就成了他唯一的助手,配合着他表演各种各样的可爱的浪漫的魔术。

基德没有观众,新一就成了他唯一的观众,不厌其烦地在基德表演结束后戳穿他的真相。

 

两个人偶尔还是会吵吵架,基德的思维偏重感性,更愿意去相信很多浪漫的美丽的故事,新一则偏向理性,毫不留情地客观无情地揭穿事实,两个少年拌起嘴来谁也说不过谁,星光一般都会充当他们的粉丝团,喜欢谁就围在谁周围,一闪一闪发光,权当呐喊加油。

 

有时候基德也会被新一追的满小岛跑,一个抓不住,一个逃不掉。

偶尔被气急的新一也会抱怨。

 

“踩着我的梦就请你稍微温柔一点好嘛。”

 

然后基德就会真的乖乖放轻了脚步,等着新一追过来。

 

基德离不开这座岛,只能听新一跟他讲外面发生的故事,新一有时候跟他讲案子,有时候跟他讲新闻,更多的时候……

 

讲的都是福尔摩斯。

 

于是两人就着福尔摩斯和亚森罗宾谁更厉害一点又展开了一番争论。

 

他们吵累了就靠着树休息,星光依偎着他们沉睡,光亮明灭不定。

 

他们就当是互相重新认识了对方,他们卸下原有的层层伪装,放下责任与苦难,本质上,也不过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

 

少年应有的任性小脾气与倔强,一样不落。

 

有时候新一也会给基德讲童话故事,基德对故事还有要求,坚决不听坏结局的。

 

新一想,好吧,他看过的故事不多,但是好歹还记得几个,他扒拉脑海中有关童话的存货。比如那个可经典的可著名的……

 

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好吧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太好,新一也是讲完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过来,这个故事是个悲伤的结局,基德听的目瞪口呆,扑上去就要掐名侦探的脸。

 

感情在梦里你都想着怎么虐我是吧。

 

“行行行,我们可以给它改个结局嘛。”新一瘪瘪嘴,他发现基德怎么这么孩子气。

 

他根据自己看得不多的童话故事开始胡说八道。

 

“夜莺为了让玫瑰花盛开而死亡,然后呢……它跟花儿葬在一起,在第二年的夏天,它们都醒过来了,并且变得更漂亮。”

 

基德听完更加目瞪口呆了,他真的扑上去掐名侦探的脸。

 

“名侦探你跳戏到安徒生那儿去了!!都不是同一个宇宙的,重编!”

 

新一到最后也没能编出什么能自圆其说的好结局,他放弃挣扎,行吧他承认,自己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缺乏想象力。

 

他问基德:“你能给它们的故事编一个好结局吗?”

 

基德沉默了好久,久到新一以为都要结束这个话题了。

 

他开口:“夜莺为了爱而选择死亡,玫瑰救了他。”

 

 

这回轮到新一目瞪口呆了,他略抓狂。

就这么简单?你讲得似乎比我还没有逻辑性吧?逻辑呢逻辑呢?

 

基德的指尖有星光萦绕,他伸出一只手,望向遥不可及的夜空。

 

“能在一起就行了,为什么要讲究逻辑呢?”

 

童话嘛,本来就是可以跳出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的。

 

两个少年再次就逻辑和情感展开一番争执。

 

星光之间互相对视一眼,自觉地分成两派,躲在他们身后,加油助威。

 

还是自带荧光棒应援灯的那种。

 

 

“名侦探,你羡慕那只夜莺吗?”吵完架的基德开始与星光玩耍,他碰起一掬星光,轻轻一吹,星光就都纷纷扬扬漫天而舞,最后再轻轻落下,浪漫梦幻。

 

新一靠着一棵树,仰头望着那些四下飞舞的星光,轻轻回答。

 

“不羡慕,如果可能,我倒希望自己一辈子不会成为它。”

 

 

新一发现这个梦变得不对劲了。

 

这个梦好像在渐渐消失,首先开始消散的,就是这片森林。

 

他指着一个空无一物的地方对基德说:“这里原本是不是有棵长歪的小树来着?”

 

“有吗?”

 

“有的吧。”

 

基德平静地走过这块空无一物的地方。

 

“大概是名侦探你记错了吧。”

 

梦境本应该是虚无而飘渺的,而眼前这个幻影太过于真实,不带伪装与假面,就那样平静自然地暴露在新一的眼前,就好像新一一直以来所希望的那样。

 

“基德,请不要在我的梦里跳来跳去,轻点儿,你踩着我的梦了。”

 

……好吧有些时候也确实不尽如人意。

 

“基德,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新一再次问他这个问题。

 

“名侦探那么厉害,自己猜猜看?”

 

基德调皮亲昵地眨了眨眼。

 

……

 

“你真的是被困在了我的梦中吗?还是你只是我的一个意识中的幻影?”

 

……

 

“名侦探你相信了我之前给你的解释吗?”基德惊讶。

 

“真的有能够让人留在他人梦中的办法吗?”

 

新一神色坚定而执着。

他想,一定能从眼前这个幻影的口中问出点什么。

 

基德拗不过新一,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

 

 

“没有,这世间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让活生生的人留在梦里。”

 

 

名侦探,我只是你幻想出来的梦境。

 

 

6.

 

真的会有人可以留在另一个人的梦中吗?

 

工藤新一问灰原哀。

 

灰原哀的回应就是扔给他一本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


里面提到,梦是人无意识的欲望和潜意识的反应,是对自身欲望的一种满足。

 

灰原哀解释,他只是你的一个梦。

 

被一块宝石困于他梦中的那个小偷。

说其真相,其实只是他的一个潜意识的一种具象体现。

 

 

7.

 

玫瑰小岛的尽头有一座长桥,那是一座用水晶制成的桥,优雅高洁,横跨如墨的天际,桥的两侧是黑暗,而终点不可见。

 

这是一座延伸到黑暗中的水晶桥。

 

“你没去桥的另一端看看吗?”新一问他。

 

基德摇了摇头,将脚放在了水晶桥的台阶上,似乎又被什么烫了一下,霎时收回了脚。

 

“没去过,我只是一个梦,被困于此。”

 

新一试了试,他可以轻松的踩上这座桥,没什么限制。他好奇地踩上台阶,走到桥面上,又往前走了好几步,黑夜他两侧,耳边风声簌簌,无星无月无光,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水晶桥一直延伸到远方,直到黑暗的浓雾尽数掩盖。

 

新一转身,回看在站在起点的基德,基德与璀璨的星光就站在那儿望着他,基德上不来这座桥,星光也是。

 

他们遥遥相望。

 

基德忽然对他说:“新一,你往前走吧。”

 

没来由的,新一忽然觉得眼前基德的神色带上了几分苍凉悲伤。

新一,这是一个基德从来没用过的称呼。

显得有几分亲昵,但从他口中念出来,又无比自然。

 

基德又亲昵地唤了一句:“新一,你往前走,走到桥的尽头,好不好?”

 

新一犹豫,他又往前走了几步——他是下意识地就听从了基德的话。

 

基德的脸上带着微笑,星光折射于他的瞳光中,这个笑容温暖朦胧,就像一场雾化作雨,朦朦胧胧却又不真切。

 

他说:“新一,你继续往前走,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新一继续往前走,他在黑暗中踽踽独行,与基德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基德的身影。

 

基德目送着新一走远的身影,星光难过的围绕着他打转,星光瞧着眼前的这个人,望着遥不可及的的桥的尽头,平静而哀伤。

 

一粒星光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飘了进去,融入了基德的眼眶。

是湿的。

 

那儿藏了颗泪,将落未落。

 

 

新一走远了,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那么听话?那个人似乎天生就有着一种神奇的魅力,那亮晶晶水灵灵地眼睛向你一瞧,你就不自觉地栽进去了。

 

漆黑如幕的夜空忽然云卷云舒,周围的景象像破开了一个口子,他走在水晶桥上,看着两侧的景象瑰丽的变化。

 

然后他看见了光。

 

准确一点来说,其实并不是光,是幻影。

如墨夜空中幻化出一个约摸只有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粉雕玉琢,可爱柔软,一头有些凌乱的黑发,小孩儿认真又懵懂的跟着一个大人学习魔术,似乎很有天赋样子,成功从手中变出了一朵花儿。

 

漆黑的夜空就这样出现了色彩。

蔚蓝色是小孩儿漂亮的眸子,绯红是小孩的柔软的双唇,瓷白是小孩干净的肌肤,所有绚烂绮丽的色彩都出现在这个小孩儿的身上。

 

新一哑然失笑,这是小时候的怪盗基德。

 

小基德似乎能看到他,握着那朵玫瑰花哒哒哒一路小跑而来,隔着桥的栏杆,与新一相望。

 

“哥哥,这朵玫瑰花送给你。”

 

新一笑,伸手去接那朵玫瑰。

 

“你叫什么名字呀?”

 

在接触玫瑰的一瞬间,小孩儿消散在了夜空中。

色彩一碰即碎,纷纷扬扬消失在黑暗中。

 

新一没听到答案。

 

他只好继续往前走,现在他知道周围的黑暗是什么了,那不是夜色,是“回忆”。

 

这是用“回忆”化作的天际。

 

水晶桥的两侧涌现了更多记忆,新一走过这些回忆,他像是走在时光的长河中,去看那个与他隔着遥远的,那个魔术师从前的人生。他看见了第一次上台表演魔术的基德,第一次表演魔术失败的基德,第一次捉弄别人的基德,第一次……

 

新一看着基德的成长,眉眼弯弯,盈满了笑。

旧时光温和地记载着岁月的片段。

 

这是他第一次去了解怪盗基德,第一次越过他们之间的界限——那个小孩儿如同龄人一样欣欣向荣地成长,顽强的生命力,蕴含着勃勃生机。

 

挺好,生活在阳光下的孩子,拥抱着太阳成长。

新一想。

 

直到他看见了……

 

第一次经历父亲死亡的基德。

 

新一停住了脚步,脸上笑意消失,他看着那个小孩,小孩孤零零地一个人哭泣,小小的孩子还不会掩藏悲伤这种情绪,难过就会本能地哭泣,依赖着哭泣来宣泄自己的委屈,泪珠大颗大颗地从泪汪汪的眼睛里涌出来,洇湿了他长长的睫毛,小小的孩子哭的嘶声力竭,哭得悲伤,哭得让人心里发疼。

 

新一好想好想去拥抱他。

但是隔着桥,新一够不着他。

 

小孩蜷缩于黑暗,痛哭出声。

 

新一什么也做不了,他继续往前走,他瞧着这个小孩成为少年,他见到了他再度开始表演魔术,再度试图回归普通生活,再度以笑容面对新生。

 

少年学会了妥协与隐忍,他改掉了以往自己那些肆意而不知轻重的恶作剧,小少年在一夜之间飞速成长——这倒不是说他规规矩矩了,而是他学会了在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之间,艰难的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他眼瞧着这个少年发现了父亲死亡的真相,选择背负属于怪盗基德的宿命。

 

他差点都忘了,隐藏在单片眼镜下的,其实是那样一个神采飞扬,明亮活泼的少年——以至于他都忘了,那个少年相比同龄人,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

 

夜幕下,新一想,那个人被人唤作月光下的魔术师——他也确乎担得起这个称号,月光清凌凌,水润润,不可琢磨,神秘高傲。

 

而被月光清冷所裹挟着的——是一颗有着耀眼阳光般温暖的心。

 

新一转身,开始回走,他想,他不要往前走了,他想回去,回到那个开满了玫瑰花的小岛上,回到那个有着森林和星光的小岛。

 

他决定给基德一个拥抱。

 

他忽然了悟了,他跟基德之间,阻挡着他们之间的界限是什么,他想,如果可以,他一定会给基德一个拥抱,紧紧地,虔诚地,拥抱他。

 

新一想,他的每一次心动是为他,每一次追逐是为他,而每一次的生死交托亦是他,他让他心甘情愿地被他吸引着——他却曾很傻地以为那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作为侦探的对于抓捕小偷的责任感。

 

他一早就为他心动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第一次杯户饭店的相会?第一次见证他奇迹的创造?还是新加坡的那一次携手合作?

 

——他早已不知道了,感情这种东西说来玄妙,它不知何处起,亦不知终止时。

 

现在他只想给他一个拥抱。

 

一开始是走,再后来是跑,回忆在他的两侧不断后退,如一场场沉默的话剧。时间飞快地在他身旁倒流。

 

他终于跑回到桥的起点。

 

他看见了那个白衣身影仍然站在那里,还有围在他身边的星光。

原本有几分黯淡的星光看见新一后一闪一闪,焦急喜悦地跳动着,想要飞到他身边,可它们没办法飞上这座桥。

 

他们身后的森林确实在消失,原本茂盛的银树正在逐渐减少,化作烟云,消散在空中。其实不只是银树,天上的云层也在缓慢地消散着。

 

他一步一步走向基德,眼前的少年经历了生命许多的苦难,他在风雨里艰难地跋涉,追寻飘渺的希望。明白理解了眼前这个少年为何要成为怪盗,眼前的少年在经历了生命的大起大落后依旧勇敢坚强地面对着人生。

 

他与基德之间原本那条固有的界限,一下子就变得模糊了。

 

基德蹙眉:“为什么回来?”

 

你不该回来。

 

新一有几分喘气,他想,他居然走了那么远。

 

新一从桥上下来,看着基德,开口。

 

“你……”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新一本来想问他的名字——整个回忆的夜空中始终没有透露过有关基德的半个名字。

 

但话刚落嘴边,新一却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他问他。

 

“你能让我拥抱你吗?”

 

是长久的沉默,基德的睫毛轻颤了颤,像含着雨露的翅膀在空中扑闪。

基德压下他声音中的颤抖,和那颗将落未落的泪,声音冰冷果决。

 

 

“我不会接受来自你的拥抱。”

 

 

这个梦熄灭了。



-TBC-



后续指路:梦境拥抱(中) 

 


P.s.

文中新一提到“花和小鸟葬在一起在第二年的夏天又醒过来了。”是安徒生《小意达的花儿》的故事的结尾,而《夜莺与玫瑰》是王尔德的故事,新一在这里把两个故事搞混揉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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